《李白宋118:多层处理为 heuristics 的实现提供了广阔空间 》

白:“老师批评的是我”

问题:升格以后的空范畴,具备建立Hidden links的资格吗?看图上,填“老师”名词坑的应该是“我”才对。填空范畴总有点那个。

李:最终应该得出SVO 才对:老师/S - 批评/V - 我/O, 不管用什么中间links和手段, 因为人的理解如此。其实从 pattern 角度,通向最终目标的路径还是蛮清晰 。

以前提过,的字结构 与 英语 what-clause 类似,本质都是 NP+定从,定从中阙如的 arg 通常是主语或宾语。所缺的角色一旦有同位语或be结构(或其他的结构)相连,其算元(无论主宾)拉过去,深层逻辑语义svo也就确定了。

宋:能不能分解成两个任务。一个任务是把复杂句变成两个简单句的某种逻辑关系的组合,另一个任务是分析简单句。
老师批评的是我
{老师s 批评v Φ}and{Φs 是v 我o}
他眼睛哭肿了
{他s 哭v}and{[他m 眼睛h]s 肿v}
我帮他打圆场
{我s 帮v 他} mode{我s 打圆场v} //A mode B表示B为A的方式
我帮他打官司
{我s 帮v 他o}grw{他s 打官司v}//A grw B表示B是A的背景

有的原始问题并非词间依存所能说清楚的,还涉及到命题间的逻辑关系。而且,如此处理可以避免图结构,完全是树结构。

{老师s 批评v Φo}and{Φs 是v 我o}

他眼睛哭肿了
{他s 哭v}rst{[他m 眼睛h]s 肿v}//A rst B表示B是A的结果

李:图结构表示比较简练,但也不是没有缺点,缺点就是层次不够清晰。树结构层次清晰,缺点是表达力有限。

宋:但是不清楚,把论元关系与逻辑关系混起来了。因此应分解成两个任务。本来就是性质不同的任务。

李:利用树结构的层次性,加上 coreference 互指关联或做等价的节点复制,然后用逻辑算符把树结构联系起来, 从理论上说是一个更好的语义表示方法:逻辑语义单纯、完整,而且不失层次性。

宋:是的。

李:依存图结构表示可以看成是一个缩略版。

宋:原句就是一个紧缩句。

我帮他修车。
{我s 帮v 他o}and{我s 修v [他m 车h]o}

我帮他做家务
{我s 帮v 他o}and{我s 做v [他m 家务h]o}
我帮他做作业
(我s 帮v 他o} grw{他s 做v 作业o}

李:对。

白:图上建边的顺序是有结构意义的,“图+建边顺序”可以完美恢复层次。只做到一堆边的无序呈现是不够的。

另外,我说的例句里,有没有“是”并不关键。可以举出更多不包含“是”的例子:“老师批评的不包含他”“老师批评的只有他”“老师批评的除了他还能有谁”……。这些里面同样要弄出一个空范畴出来。

宋老师建议的,其实就是以谓词为中心的逻辑语义拆解。其实有了图,谓词为中心(面向过程)和体词为中心(面向对象)都是可以选择的。

李:与 “是” 无关,是字只是谓词结构的一种;与多层结构的模式处理有关,说的是各层次的 patterns 是清晰的。不同层面的解析,最终可以达到逻辑语义图的最终解。无需人为添加的空范畴。

白:刚才几个怎么提取?枚举吗?枚举我就“窃喜”了。

李:按章办事就成。多层模式解析,一个一个来。此类结构紧缩现象,我应该是已经处理过了。待会儿上机试试。

白:“前妻欠下的都算到他头上了”。试试没有空范畴怎么玩。

李:这么玩的:PS(短语结构) 搭架子,DG(依存文法)依据架子再做逻辑语义:老师-批评-我 的 SVO 就出来了。

白:图上的“的”不标“x”了?有进步。

“老师批评的我一条都没犯过”

“老师批评的(得)我哑口无言”

当“得”和“的”混淆时,这里会出伪歧义。

另外就是共指关系如果做“是且仅是”理解,逻辑上可能出现“白马非马”式的混乱。

宋:空范畴还是要的,关键问题是把复杂句拆成基本小句的逻辑组合,语义上相当于把复合命题拆成基本命题的逻辑组合。命题内的谓词论元关系和命题间的逻辑关系性质不一样。

白: “的”当修饰语时可以x,当升格的指称语时就不能再x,必须当个物件儿。没名字的物件儿,对应的就是空范畴。表达体系里区分了两种不同的“的”,后一种“的”其实就是变相的空范畴。

接着说共指的问题。“是”有三解,集合的包含关系、元素属于集合的关系以及等同关系。前两者都不是简单共指。

“他偷的是我的书”,“他偷的”和“我的书”不是共指(相等)关系,而是子集关系。“是”的右端只有在是个体的情况下才能是等同关系。因为此时包含和属于所确定的类型都不适用了。只剩下等同可以用。

“老师批评的是五班的学生” 就无法建立共指,因为不知道批评的是“五班的学生”的全部、部分还是个体。

宋:这两个"的"能否并成一个?"我的书","我的"是所有属于"我"的东西的集合, "书"是另一个集合,“我的书”是这两个集合的交集。

白:就算是个体,也还有“某一个(无定)”和“这一个(有定)”的差别。汉语此处无局部形式标记。@宋柔 “的”是未饱和坑提取和交集运算集于一身的形式标记。当运算对象缺位时,就只剩下未饱和坑提取一个职能了。

宋:有的时候不是交集,而是元素纳入集合。“说谎的匹诺曹”,“说谎的”是一个所有说谎者的集合,把“匹诺曹”加入这个集合之中。或者说,表示"匹诺曹“是这个集合的一个元素。

白:这又回到之前讨论的“聪明的一休”了。也可以理解为个体为唯一元素的集合与另一个集合的交集。

宋:忘了以前是怎么说的了。

白:@宋柔 限定性与非限定性。限定就是求交集,非限定就是给个体添加属性。

宋:不好这么说。交集可以是空,这里说的是该元素属于该集合。也可以。

白:@宋柔 个体在里面是公理。左面的集合只有“从了”的份儿。不属于也必须属于;过去不属于从现在开始也必须属于。

 

哈,“老师批评的”作了“我”的定语。

也没错。

被批评的事儿,在这里不是标配,标配又是明确在场的。

李:听到“也没错”,感觉 relieved

@白硕 同病相怜?

不过,还是想看看有什么系统的方法避免次优解,以求得最优解。

(传统)机器学习中很多算法 stuck 在 local 峰顶上,就是从算法上达不到全局最高峰,可见问题的普遍性。不知道深度学习有没有这个困扰。

人脑得到最优没有丝毫问题的。肯定有个机制直取最优,不得已而求其次。

想了想,线索之一是语言学的:代词虽然不完全拒绝定语从句,但是并非常态。

其实代词甚至带形容词定语都感觉“怪怪的”:“不得已的我”可以接受定语从句,“小小的我”也貌似别具一格,但“我”通常是独行侠的。

这种 heuristic 如何实现好呢?统计上看其痕迹是很明显的。下面这种情况下,不得已求其次就对了,但常规不是这样。

“(被)老师批评的我,无地自容。”

口语中还有个妥妥的“de字”纠缠: 老师批评得(de)我无地自容。为简化问题,不去论它。

在多层系统中实现这个heuristic的系统性方法之一就是,推后“定从+代词”的操作。把优先组合尽量让给“的”字前后的短语结构。按照这个多层思路试试。

啦啦啦 功成了 可见很多事还是太粗心,做系统怕就怕认真二字:

只是把代词定从推后,一切不变,水到渠成。当然严格说,“一条”应该挂到“的字NP”上,不过,“一条”这种很虚的量词,挂不挂没啥落地价值。只要知道 “一条都(也)”是一种强调性否定,就足够好了。

白:好歹人家是总分关系。

李:真地没啥价值。贡献不出“强调”以外的实际东西来。

白:代词不是本质,“老师批评的张三一条都没犯”,问题是绕不开的。

李:这么论语言,也可以说凡是 heuristics 都不是本质。这几乎就是 heuristics 的定义决定的。但我们都知道,对付语言这个 monster,heuristics 可能是一大法宝。统计模型能处理自然语言,也与 heuristics天然的统计性表现有关。

系统啥也没变就出来了。瞎猫撞了死耗子了?

非也,狗屎运也不是要有就有。

白:这不是代词的功劳了吧。

李:这是类似于代词 heuristic 的功劳。语言工作者都知道,专有名词的NP独立性可媲美代词,原来早就下意识 built into 系统了。普通名词就差一些:

 

 

就是说,专家做系统,heuristics 是下意识进入的,可能会有缺漏。缺漏也不怕,数据驱动,迟早会实现。关键是多层系统从机制上提供了优先级排序的广阔空间,使得不同的 heuristics 迟早体现出来。(图中有个bug,句法主语synS“问题”转成了逻辑 S,没转成 O。)

白:“老师教的学生一点儿都不会”。

李:这是真歧义。

解析歧义世界里面 90%以上是伪歧义,10%不到是真歧义。

(“学生”是“教”的 O 这个 hidden link 没连上,是个“待做事项”。)

一般而言,对于真歧义,因为其出现频率低,只要解析能在真歧义中得到其中一条,就暂时不再追求。解析关键是先堵住伪歧义泛滥。考察人对真歧义的理解,发现是因人而异的。很多人面对真歧义,脑子也是一根筋,只有一个解读,对另一个解读无感,往往是只有人提醒了才恍然。(语言学家除外。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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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李白宋117:汉语连动兼语式句型的解析》

白:“帮”是个很怪的动词,格式像“兼语”,用起来却是“连动”。所以也是穿透。“我帮你做家务”当中,“你”做不做无所谓,反正“我”是要做的。

宋:@白硕 这个例子有意思。“我帮你做家务”按传统汉语语法来说好像算兼语句,“你”是“帮”的宾语,又是“做家务”的主语。但是,正如你所说,“你”未见得做家务,“我”肯定要做的。按照这样的语义分析,这个句子应当是连谓句,“帮你”和“做家务”是“我”的接续的谓语。
如果是“我帮你做作业”,一般来说“我"只起辅助作用,为你解释其中的难点,真正做作业的还是“你”。于是,这句话应当是兼语句。
当然,由此可见把“兼语”从“连谓”中分离出来,理论上是有问题的。不过即使不管术语,只看语义关系,还是有问题。在词形和词义没有改变的情况下,语义关系的分析要依赖于实际场景,这是很糟糕的事情。

李:如果留有空间 给实际场景的解读画个框 就可以避免这种糟糕局面。留有空间就是保持非确定性:连兼 == 连动|兼语。就是个打标的线条粗细而已。细线条看,这是结构歧义。粗线条看,没有歧义。不过是思维语言模糊性的自然反映而已。

宋:是的。只能承认这一现实,保留非确定性。“他帮老师擦黑板”就是歧义句。“帮”引起歧义,可能还有其他动词或句式引起歧义。

李:其实,“我帮你做作业” 的解读,不同人可能不同。我的解读偏向于“我”是“做作业”的主要人,“你”不过就是一个不得不面对作业责任但做不出来的人。

宋:“我”和“你”参与度的划分问题。语义分析碰到这种问题很可悲。不过好像很少遇到。要让机器知道该留有余地,不容易。“我帮他打圆场”,百分百是“我打圆场”,目的是“帮他”。

李:容易啊。

宋:依存的箭头怎么画?

李:我们的思维定势是把标注绝对化了。依存是图不是树。“连兼”画出来,没任何问题。所以我那本小书《自然语言答问》特别有一章,标题就是“深度解析是图不是?”。

宋:图也要有边呀。

李:待会儿我到电脑前画给您看。

宋:“我帮他写作业”,“他”和“写”之间有没有边?

李:有,兼语就是两个老爸,老爸“写”是逻辑主语S。

宋:如果“他”没写呢?

李:省略就留白呗。

宋:这条边也许应当画成虚线,表示可能有也可能没有。

“我帮他打官司”,“他”和“打官司”之间是实线;
“我帮他打圆场”,“他”和“打圆场”之间没有线。

李:每一条binary依存,道理上都不是绝对的,都是一种概率。 可能性多大 可能性要不要也标 怎样标(概率) 那是 representation 的考量。parser 不需要做那么确定。如果有应用场景的确需要确定,那就 在parse graph 后去做 ,可以做得很细琐 。但事实上 绝大多数场景根本不需要。多数时候,自然语言就是说者模糊说,听者模糊理解,没人深究。 

宋:我想大部分情形下,行为者与动词之间的关系存在与否应当是0/1问题。这里“帮”是个特例。“帮”肯定有“施惠”之意,有没有行为之义,要看行为动词。行为动词决定不了,再看场景。有些是模糊的,但还是一定有清楚的。“苏联帮朝鲜打美国。”

李:模糊还是确定是绣花的工作。要做可以做,但做了也白做为多数情形。关键是机制与表示上留下空间。

宋:我想还是要分出来模糊和清晰,不能让所有的关系都沦为模糊。

李:一切决定于落地 落地到应用如果模糊就够了,那就够了。如果不够,需要定义哪里需要更清晰更细线条,然后去做。如果落地目标不定,那就是一个资源与投入产出的拿捏问题了。

宋:供给侧应当有一个独立于应用场景的分析结果,其中大部分确定,少部分模糊,后者待场景确定后再看是否需要清晰化。

白:这不是多爹,是不明确給两个人当中的谁当爹。

李:多爹可以是表示手段,表示的是“异或(XOR)”,这样就可以在同一个数据流中表示 xor 的关系了 。英语 pp attachment 的典型结构歧义亦可如法炮制。至于挤在同一个数据流中可能引起的逻辑混乱,可以利用关系的不同标签来避免后果。譬如 mod 表示正牌修饰语,概率很大,mod2 表示候选修饰语,概率较小。pp attachment 处理中,可以根据上下文条件决定歧义不同边的强弱,譬如让mod与adv2(候选状语)配合,或者mod2与adv配合。还有其他的表示法。标签不过是一种内部约定,用的人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了。这个设计思想 可以把宋老师想要表达的可能性在同一张图表示中涵盖住。S 是概率大的逻辑主语,S2 是概率较低的候选逻辑主语。二者通常是异或关系,只是可能性的差别。兼语不同,两个老爸是“逻辑与“ 而不是“逻辑异或”。这一套数据结构和表示的说法也是很多年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东西,很管用。拔高说,也是机制创新。

@宋柔 具体到您上面的案例,PS 树是这样的:

深度解析是图不是树,因此句法树改造为深度依存解析图如下:

“帮”与“做家务”连动(关系表示为C,Complement),“你”是兼语,既做“帮”的宾语(O),又做“做家务”的主语(S)。这不就在一张图中实现了“连兼”的语义表示了吗?

也许宋老师的理解中,“做家务”的 S(概率大的主语) 与 S2(概率小的主语) 应该对调,真要这样解析也没什么不可以,但我觉得这个很难说。这里的 S 与 S2 倒不是 XOR/OR 而是 AND。

白:坑和萝卜的关系相对刚性,一坑二萝卜是需要禁止的。谁是“事主”和谁是“施事”,大概率是重叠的,小概率有分歧。有分歧的时候,施事占逻辑主语坑,事主有一万种方法从语义上兜住。帮X,X就是“事主”。事主是否参与了施事,不是要点。要点是施事就是逻辑主语。那个S2可以妥妥地留给事主专用。我们的说法叫“再入”。再入就是非标配,但是有关联。介词也好,特殊本体标记也好都可以。

李:禁不了的。并列在逻辑上就是多个萝卜(填同一个坑)。句法上可以说并列的几个实体就是一个萝卜,但深度解析是 logical form。

白:并列可以认为是几个实体构成一个集合,集合填坑。这个不是问题。特殊动词在兼语或连动的情形下也可以提供再入的标签。这个都不是问题。问题是对S2的定性,不是施事,或者不关心是不是施事,而是事主。事主在句法上是借逻辑主语的坑存在,当施事和事主有分歧时,事主退出,借其他标记再入。

李:好像实际上也没那么大区别。就是个标签,叫什么都可以,相近的标签有细微差别。也都是系统内部的事儿。

白:事主是责任方。在问答等场景,需要区别对待。是不是亲自操刀无关紧要。缺省是亲自操刀,但是如果另有亲自操刀的出场,事主就退场好了。

李:法律上,好像对教唆犯比对事主惩罚更加严厉,LOL

白:教唆和帮,标记是不一样的。教唆的场景,被教唆的反而是施事。教唆的是事主。这需要在词典里把标签给好。

李:“教唆”与“帮”,在某个上位概念上归一。

白:嗯,都穿透到一个动作里。但是角色各有侧重。这就是某种归一吧。“张三教李四认字”,“李四”是“认字”的施事,“张三”是事主。

李:如果区别非常依赖于词汇的不同,细线条的语义工作就是词驱动了。

白:必须的。我们需要新时代的下一个“知网”。

李:这类词驱动的细琐工作,可以在粗线条句法把架子搭起来后去做,属于一种锦上添花的工作。

白:句法挖坑,词驱动填坑。句法大类相同而填不同的坑,说明词驱动会反作用于句法。好的句法在此应该预留这种可能性。把选择权留给词驱动。

李:句法后的词驱动模块可以:1 细化关系;2. 增加关系;3. 推翻关系(休眠唤醒)。细化就是把模糊的句法关系细化为逻辑语义关系。增加关系通常是挖掘隐藏的逻辑语义关系,常常是句法树无法表达的关系。休眠唤醒基本上就是推翻局部句法了。

白:我们的具体做法是,句法给出先验优先级,词驱动调整后产生后验优先级。分析器执行的时候,以后验优先级为准。

李:先验优先级就是标配,管大路货。

白:这里包含两个方面,依据后验优先级可以颠覆单纯依据先验优先级的分析结果,但是分析是句法语义同步进行的,所以单纯依据先验优先级的分析结果并没有产生的机会,当然也就无所谓颠覆。所以,并不是真有一个颠覆的动作。只是回头看,假如没有词驱动,会是那样;现在因为有了词驱动,所以结果是这样。

李:词驱动不会一下子就做全了的,是个过程。在没做全的时候,先验优先级就有机会实现了。

白:这种架构是把词驱动的约束,体现为后验优先级的Fine tuning,这就要“统一度量衡”。没做全的时候,只要有做了的部分,那部分就是使用的后验优先级。没做的部分用的就是先验优先级。大概率下,用先验优先级也死不了人。但是我们的先验优先级也是词驱动的,只不过是仅依据句法标签自带的先验优先级。所谓超越句法的词驱动,用的是其他的标签体系,比如本体标签体系、控制标签体系,甚至还有语种信息。比如,汉语和英语的介词禁止左填坑,日语的格助词禁止右填坑,英语谓词的左填坑个数不能多于1、多了就要等待后置定语从句的修饰,等等。这些都会由句法标签、语种标签、控制标签协同作用的方式决定后验优先级。控制标签不仅是词驱动的,还是解析过程驱动的,不同的解析动作,会精准地改变特定中间成分的控制标签。所以,这里面的关键技术是:1、“先验优先级”要足够强大到可以大概率兜底;2、设计合理的本体标签、控制标签和语种标签体系,体现它们之间对分析的协同作用;3、从先验优先级调整到后验优先级的幅度,要能够在“统一度量衡”的原则指导下,既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,又能最大限度地抑制副作用。

比如,“这所学校张三是校长”,如果不使用本体标签调整后验优先级,“张三”会去填“校长”的名词坑:

但是一旦使用了本体标签,就进行了后验优先级调整,结果长这样:

前者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大S,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宿主,有明确的领属对象。这就是词驱动的威力。实际上我们是禁掉了词驱动的本体标签,才得到前面那个结果。分析器实际运行的时候,直接就产生后面的结果,前面的根本不出现,中间过程中也不出现在前一个结果中,“张三”填“校长”的坑,在特定的阈值设置下,是可以避免的,但是这样做就会误伤很多很多本来可以做出来的Hidden Links可以看出,纯句法在这种情况下非常难做,里外不是人但是有了后验优先级,就完全不同了。有些性质是词典本身没有,在分析的过程中借助其他词负载的信息传播过来的。比如,“高兴”并不负载“带自由补语”的信息,但是“得”有。“得”(+S)携带的这个信息不是自己用的,而是传递给被它修饰的S用的。一旦完成S与+S的结合,新的S就具有了“可携带自由补语(没有字数和本体限制那种)”的控制标签。对于紧随其后的S成分,就有了通向Merge操作的可能性。平常Merge操作是实行白名单控制的。成分所处的特殊位置,也是控制标签的来源之一。比如处于句末,处于反向修饰隔离墙下,都可以获得特殊的控制标签,进而驱动后验优先级的计算。

宋:@白硕 你试试这几个例子:
我帮他做家务,我帮他做作业,我帮他打圆场,我帮他打官司

白:宋老师,都长一个样:

词驱动主要是“帮”这里不一样,两个做,和两个打,没区别。我们并不把离合词合成一个词,打圆场,打官司,都是两个词。

宋:问题在于,“打官司”的是“他”,不是我;“打圆场”的是“我”不是“他”。"打官司“我”只是后台帮忙,“打圆场”是我直接行动。

白:在后一动词没有区别那么细。

李:“打圆场”,詞驱动的话,可以把 “帮/替/为/给” 当成介词格变的条件,填个【受益者】的逻辑语义坑,就齐了。“帮”作为谓词,被覆盖了,或者说,被降格为介词了。结构的伪码模式如下:

PP("帮|帮助|为|替|给" NP) "打圆场" --》 VP

这是动词退化为副动词(介词)的实例,与 “给他唱歌” 同理。

动词“帮”降格为介词

白:X帮,不是帮X。如果有左填坑的介词倒是像。这里要单独处理。

宋老师要的是“介词宾语做施事、主语做帮事(我瞎起的名字)”,而不是主语做施事。这和“给他唱歌”完全不同。

李:基本合理。是“我”为了“你”在“打圆场”。细究“打官司”可以另论(是“你”在“打官司”,“我”在过程中“帮”到“你”),虽然其实 “打官司” 同类处理的话,也不无合理之处:是“我”(律师吧)为了“你”在“打官司”。

宋:麻烦在于,这是词之间的二元关系,不是词的一元性质。甚至是3元关系:帮-打-官司/圆场。

白:帮X,X是惠格,这个有。X帮,是友情赞助,没有。

宋:一元性质直接进词库,二元、三元关系麻烦大了。

白:宋老师要的是,你做打官司的施事,我还要填个非标配的语义坑。我这里目前没有准备这个坑。

宋:"打官司”别人不能直接下手,“打圆场”自己不能下手。这是这两个词的本意决定的。这种词义描述也许太精细,但在落地场景(争吵以致发展到诉讼)中却是必要的。就是连谓和兼语的区分。

白:现在从“帮”这个位置上的动词定义控制标签没有问题,在“打官司”这个位置上怎么定义控制标签,需要仔细考虑一下。

contributor,献格。用来描述宋老师说的那种帮办角色,不知是否合适。首先语义上要有这个格,然后对填入这个格的语义萝卜在类型上有什么要求,再然后通常在句法上处于什么位置。这些都有了就可以加进来。

“张三找李四去坦白交代”之前曾经讨论过这个例句。坦白交代有三个角色,谁,向谁,交代什么。这里的人物暂时跟第三个坑都没有牵扯。看“找李四”,无疑李四是两个Human坑当中的一个,假设张三是另一个。但是也有可能张三是编外的非标配坑,比如上面那个contributor,张三是公安局派来给李四传话的,他既不是谁,也不是向谁。这就出现第三个歧义。为坦白交代这件事只是贡献了一个“找”的动作,仅此而已。

宋:是的,“坦白”有3个论旨,但“帮”就只有两个论旨,“打圆场”和“打官司”都只有一个论旨。
我帮他打官司:他打官司,我帮他。
我帮他打圆场:我打圆场,我帮他。

这里帮的语义涉及词的二元甚至三元关系,我觉得这种词是很有限的,因此不会带来知识需求的暴增。不过从中也看出,离合词还是作为整体处理比较好,免得增加关系的元数。文本中凡分开的离合词应当尽量在句法分析前把它们合起来,虽然不可能全部做到。

白:就“坦白交代”而言,很有意思的是,如果它的主动发起方找相对方或者相对方找主动发起方,都是可以的。但是第三方,只能找主动发起方,而不能在主动发起方不在场的情况下直接“找”相对方。

找到一个涉及三人的动词:“登记结婚”:“张三找李四去登记结婚”。

第一,张三是男方,找女方去登记处登记结婚;第二,张三是女方,找男方去登记处登记结婚;第三,张三是男方,李四是登记处的;第四,张三是女方,李四是登记处的;第五,张三是登记处的(有点勉强),李四是男方;第六,张三是登记处的,李四是女方;第七,张三是第四方,李四是男方;第八,张三是第四方,李四是女方。就算男方女方完全对称不加区分,至少也有四重歧义。同样道理,如果张三是第四方,那么李四不可能是登记处的,只可能是婚姻双方之一。

李:我觉得这些带入了场景需求的歧义,不是文法层面的消歧问题,应该属于“伪歧义”。标配无歧义,到了具体篇章或场景,推翻了标配解读也是可以的。那是解析器后续模块的事儿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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