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泥沙龙笔记:说在高考发榜时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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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:
高考又发榜了,我也凑凑热闹。多年前的文章,曾给教育部副部长韦钰看过。“教授”是编辑封的。
《高考应该多样化、市场化》。
我:
从社会角度看 高考就是一个选拔手段而已。无论怎么选拔 大面上对社会基本都是一样的 但是对个体则不同 一个是基于道德的公平原则 另一个是不摧残原则:少数人(学霸?)不怕过度竞争,越战越强;但大多数人面对过度竞争,就是饱受摧残。现在的高考制度在第一个公平原则上达标了。但是第二个原则则是一塌糊涂。成就了少数,摧残了大部,从这一点看,这是一个近乎罪恶的制度。
市场化是不是能解开这个死结不知道,但是这个制度需要改造是无疑的。而且改造的方向不要向美国学,尽管美国的“德智体美全面考量、黑箱作业”的升学选拔机制听上去确实比东土强。不跟美国学 是因为这边的制度也在检讨,对青少年的四年(高中)摧残几乎不亚于国内的高考。美国有草根运动做调研、拍电影呼吁减轻学生负担,改革升学制度(如草根纪录片《Race to nowhere》)。
严:
我相信多样化、市场化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案。经济、政治、文化的方方面面。
深入看,机器学习也是这个精神,在数学上,同样的优化机制。
依然有问题,解决的方法不是倒退,而应进一步发展。解决民主的弊病绝不是回到专制上去。
我:
不仅是高考,不仅是中国,现代世界的过度竞争和两极分化造成了严重的人类问题。这些问题包括恐怖主义的盛行和心理疾患的流行。两极分化可以用加强社会主义元素来缓解,虽然目前世界的趋势恰恰相反,社会主义式微,自由主义猖獗。
严:
竞争从来都是过度的。自然界就是通过残酷的竞争发展的现在。相对而言,现在是最不残酷的时候。
我:
过度竞争吃掉了竞争带来的所有好处,造就变态的人和畸形的社会。
严:
要求太高了,以前的三千年就不变态了?
我:
不是这样的,你回看历史,莽荒时代不算,前现代(农耕、游牧时代)与现代这两个社会形态,后者的竞争远强于前者。
严:
至少不相互残杀了
我:
那个要求太低了。现代的精神折磨比残杀好不过一头。
毛:
那时候人口少,需求也简单,资源就不是那么稀缺,竞争可以少一点。再说,那时候战争多,许多人连竞争的资格和机会也没有。
我:
制度方面应该有所作为。
严:
将高考看作classification problem, 现在中国高考的 feature set 太贫乏了。
我:
如果你折磨100个人,有五个人受益了,凤凰涅槃,炼狱重生,成为社会的精英,而多数人是白白地陪着被折磨,或死亡(肉体的或精神的)或受伤,这就是一个不值当也不人道的买卖。
现代社会大体如是。
毛:
适当的调整是好的,但是要说美国的高中教育是对多数人的摧残,恐怕值得商榷。
严:
其后果学生向这套贫乏的 feature set靠拢,变得相对知识单调、思想贫乏
毛:
我看美国的中学倒是竞争不足的。
我:
美国的高中教育和升学制度,在亚裔社会,实际上是对多数人的摧残,这个观察应该大体不错。对于其他族裔,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,老墨、老黑就不 care,因为他们基本上就是 care 也很少能参与有效竞争,不 care 反倒好了,这是对制度说 I quit,避免了被摧残。
毛:
你有不受摧残的自由,但是却死活往里面挤,这能怪谁?要说摧残,也是家长在摧残。
我:
说得对啊,是自找的,但是制度本身创造了自找的条件。
者:
从这个意义上人生即是摧残。高考最多象几年,也许长达十几年的感冒,过去就过去了。
我:
中国高考被无数人批判,你也可以一句话为高考辩护: 你觉得高考指挥棒不对,你可以不受指挥棒指挥啊,你可以不去高考啊 或者不在乎高考的结果啊。
毛:
任何制度都杜绝不了自己找摧残,自己找死的条件。你说失恋摧残不摧残?
我:
这并不是说制度上无所作为,制度与制度等价。
毛:
你说怎么作为?工农兵推荐上大学?
我:
举个简单的例子,美国升学要看你的潜力和智力有多大,其中一项指标就是看你上了多少大学课程 APs. 恶性竞争的结果是,大家牺牲睡眠 牺牲健康 无限加码,我考了 8 门 APs,可水涨船高,隔壁阿二据说考了 10 门。
毛:
只要你愿意降格以求,完全可以不上。
我:
如果从制度上就做一点改动,APs 占的权重下降,而且超过 5 门 APs 以上的部分 不予考虑。就这么一点点的改变 就可以缓解多少不必要的压力。我就不相信 这种无限制看人的能力极限的考察 真地就是选拔人才的最佳路径。
毛:
当别的办法已经分不出考生高下的时候,就只能再多加一个维度。
我:
不是那回事儿
毛:
这是供需不平衡引起的
我:
对于社会 高下没有那么重要 选张三选李四 不会造成社会的不同影响。没有必要以极限运动的方式去选拔。
毛:
是啊,那你何必要去爬藤呢?
我:
魔鬼训练只对奥林匹克有效(虽然也是非人性的,但毕竟是小范围的,而且跨进门的门槛很高,进来的都是有备而来),在涉及全社会的人类活动中理应摈除。
毛:
如果我一心要参加奥运,我就早已死了,所以我从来不想,只是看别人去争。这不挺好吗?又想爬藤,又怕竞争,这不是自找的吗?
我:
跟毛老无法对话,人家经受太多,已经百毒不侵了。这是我的不完全归纳,包括对自己过往的审视: 人的同情心与人受过的摧残成反比。熬成婆的前媳妇绝少同情新媳妇。跟婆婆谈媳妇的苦衷,基本是对牛弹琴,甚至不如。
毛:
这个有一定的道理,但是这个问题不是靠同情能够解决,关键是供需不平衡。然而要是想要成为“人上人”,那么这供需就注定就是不平衡的了。
Jing:
没有这些选拔机制,华人更惨了,或者说没有话语权的人群更惨了。
毛:
对
国内也是一样,没有高考,农村的人哪有出头之日?问题在于考分的标准不公平。
奥运之所以还算公平,在于他们的秒表和尺子是统一的。
Jing:
高考算很公平的了。没有多少资源的要求就能参与竞争,主要看学生自己。
毛:
不公平之处在于各地的分数线不一样。
Jing:
是的
【相关】
草根纪录片《Race to nowhere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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