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委按:这是爸爸为妈妈撰写的传略:妈妈平凡而伟大的一生跃然纸上,我们的儿时成长也有描述。
《人生记忆:老爸-立委母传略(兼家史掠影)》
一九三五年阴历四月,立委母出生于舒城县舒三乡礼墩村。故乡位于皖中三河附近,是舒城、肥西、庐江三县交界处,较为偏僻。交通闭塞,信息迟缓,文化落后,孤陋寡闻。若外出都得先涉足三里去三河镇,然后靠水网和巢湖水路,通常是乘小轮辗转一天去90里相隔的省城合肥。直到七十年代尚如此:只是近年来公路交通发展才略有方便。地形是大片低洼地,圈地为圩,土地肥沃,盛产水稻,是鱼米之乡。人们集居于圩埂上,也有瓦房和古式宗祠,可见已世代栖息。立委母家宅,随着时代的变迁,由一幢五进瓦房变成一座简式平房,背河面圩,绿树成荫。家有三兄一妹(章义童兰),兄妹之间,各相间六岁,不易交融,各自独立。父亲为略具文化的士绅,在三河经商,周末回家支派兄长农活,维持一个低水准的小康之家,是艰苦创业的农家典型。母亲是旧式家庭妇女,端庄、厚道、思维敏捷,善于操持家务,熟悉农计,统率全家,安排日常生活,家庭和睦兴旺。
立委母是继三个长兄之后的第一个女孩,深受宠爱,视为明珠。为了珍贵,乳名“扣子”,意即扣住不跑,期望成人。(以前兄弟们夭折者过半。)但她幼年不娇,聪明勤奋,有自强性格。读书成绩,高于兄长。小学阶段全在本村上私塾。老师是位年长远房堂兄晓青,该人文底厚,知识广,善于教学,要求严格,以古文为主,是孔孟教学典型。立委母是少有的女生之一。
解放后,她与妹妹随父母分居,因无劳力,又无其他生计,加之地主成分的政治压力,生活甚为困难,难保温饱。所以立委母负有这个家庭的“长子”之责,为父母分忧分劳。
1953年,她凭着自己,居然考取了三河中学,与比她长一岁的堂兄结伴走读上学,风雨霜雪,八里往返,早出晚归,不谓不苦。尤其女孩,非具毅力不能坚持。也因此她就挣脱了指腹为婚的枷锁。读了一年,终因经济所困辍学,任小学教师,参加区乡宣传队,演戏唱歌(这本对她不具天分,也勉强支撑),报酬糊口。按世俗眼光,这17岁的小姑娘找个有工作的对象,就有所依附,学习或工作都好办了。然而,她向往上学和自重自立,全予拒绝。社会上的纷争和失学的痛苦,使她终于奋力复学,迟了一届,仍然走读。经常是天亮前出发,天黑后回家,中午吃餐自带的干粮,过着衣食不全的困苦生活。好在妈妈可以做鞋补纳,回家勉强充饥,其他一切奢求都舍去。此时大哥在杭州部队工作,由于大嫂的缘因,帮助甚微。毕业前大哥回家,给妹妹一支钢笔和一套新衣,算是大福了。出于自主自尊,从不对大哥作任何乞求。
1954年夏,面临毕业、升学大关。国家招生大减,首次动员毕业生回乡务农,加之恰遇家乡水灾,真是前途未卜,茫茫一片,漂泊何处,心情忐忑。
与堂兄撑船去县城应考,堂兄落榜(后来工作了),立委母有幸取入合肥医校,这是她们班仅能升学的七人之一,走过人生关键的一步。
五哥(实为小哥,夭折者计入,排行老五)划船送妹妹去省城进中专学医。对这个家庭来说,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。凭着中专国家有供给,读完三年,然而,连肥皂、卫生纸、文具都难办。假期为了省吃家里伙食,也极少回家。不过,三年的省城生活,使她眼界大为开阔,也从此奠定了处世立足的基础。此时,亲友们再次介绍对象以解困境,但渴望自由自立的力量,阻挡了任何束缚企图。
从省医实习后毕业,国家分配,远离家乡,只身来到皖南山区南陵县医院工作。这位22岁的姑娘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里,开始了生活的新起点。她终于成为这个家庭第一个侪入国家体制行列,成为一个正式国家干部,立足于社会。
在这50床位的县医院里,她居然是国家分配来的第一位医生。穿着白大衣,手提听诊器,履行医生这一崇高职责,对一个出身穷乡僻壤的农家女孩,一种自立的自豪感、彻底解放的自由感,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。虽然工资微薄(月薪29元,一年后38元),立即承担父母的赡养及自身建设(此时一般人生活费水准为8-10元),一切从零开始,省吃俭用。
在稍许熟悉门诊、病房工作常规三个月之后,1957年10月20日,她被指派下乡支援血防,去东塘农村治疗血吸虫病,加入这个十人左右的治疗小组工作。在这里,她遇到我这位比她早一年毕业的学长,虽然年龄比她小,鉴于相同经历,思想相通,三个月的朝夕相处,工作、学习互为帮助,生活上互为关心,渐渐倾心成为知音。虽然我的经济也由于家境困难、父妹负担而贫乏如洗,然而她精神上得到了巨大充实。从此结合并组织一个新的家庭,她有了适意的归宿,虽苦也乐。这样,两个命运相同的人,共同经营这人生征途,感到坦然、满足。
婚照
结婚,也就是去政府登记签章领个证书,借立委母的医院宿舍,少数学友、同志茶话庆贺,婚假也只有三天,然后各奔东西,流动血防。初期的所谓家,也只是人到便是家,家产是各人一箱一被。在怀老大之后,我们仍一起流动于黄墓农村,三天、五天搬一处,搭张床便是家。由于过频活动、劳累,早产两个月,使老大出生在古圩大队部。五斤的头生子,也使外婆和父母感到新鲜。在黄墓度完产假,调回医院定居。一家四人,一挑一抱就回来了(此时为老大留了第一张照片)。10平方米的栖息之所,就是真正的家了。箱面为桌,床沿为凳,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。那是大跃进时代,白天上班,晚上砸石矿石,所谓全民办钢铁,加之照顾老小,足致人精疲力竭。直到59年3月,我才调回县城血防办公室。60年去芜湖进修,年底来县医院搞放射和普外科,这才算安了家。自此,家庭雏形才得以出现。
三个孩子,健康成长。他们的长相、性格和智力均使我们喜爱和满足。虽然经历了历史上少有的众所周知的60年代的全民“大荒年”,粮食配给使人无法饱腹,双方父亲在家乡为此殉“荒”。但悉心培养子女身心而无丝毫怠忽,孩童每月配粮8斤,得需从我们身上“平调”加倍供给,才能维持他们起码的饱腹要求,其他一切营养也就无法高求。因此,他们先天不足,后天失养,也多少给身体留下了虚弱根苗。虽然作为父母我们甚至卖血,也难改变那拮据局面。
老大三岁半,准时送入幼儿园,正统依序受教育。1965年,我们全家,搬去河湾支援那里医院一年半,加之文革后停办幼儿教育,老二只得直进小学插班,读了两月也就跟班升级,赶上哥哥同届。小妹更于这年秋季,以虚五岁入小学一年级,连续升上来。兄妹仨的中小学阶段均获好成绩,历为班干和三好生,按时入团。作为学生领袖的老大,于高中毕业的1977年,刚够年龄就入党了。这一切,使我们甚为满意。他们的老师,我们极其尊敬和乐于联系,对孩子成长全过程,了如指掌。家庭教育,坚持正面引导,从不打骂和委屈他们。家庭的一切忧愁避免让他们感受。因为住在医院,又是医生家庭,所以也未受过疾病的过大困扰。孩子们的童年时代,还算是一帆风顺的。
外婆的苦心关照,非但使孩子们实惠,也使我们能腾出精力投入工作、学习,是家庭不可低估的助力。然而,她老人家于1973年9月16日在我家病逝于口腔癌(享年71岁),一家大小首尝伤感之苦。她一生为子孙出尽力量,更和三个孩子朝夕相处15年,孩子们尤感悲痛若失。
遇事有两人计议,对外有两双耳目,在那动荡的年月,谨慎处世,避免了可能累及的政治风波。凭着自强不息、与人为善、与世无争,默默地发挥一颗螺丝钉的作用,使事业上渐有成效,成为对人民有用的人,也因此受到社会的尊重,并左右逢源,使后来生活过得舒畅、自如。
1977年,文革后停了10年的高考制度恢复了,老大老二两孩历经下放一年(东塘、烟墩),一次考取大学本科,成为全家兴旺象征和幸福高潮,连南陵社会上也为此风传一时。人们投以羡慕的眼光,受到众多的祝贺。1981年女儿也凭高考分数被银行招干而正式工作。83年老二考取社会科学院研究生而进京上学,攻读语言机器翻译,使他侪入中国科学界最上层。这对于就业难的当代中国,三个孩子如此顺利走入社会,是全家最大的慰藉。
立委母全心扑在这个家庭上。家庭的顺风,使她整日操劳无怨,她是苦中有福,累成为她的一种享受。她包揽了一切家庭事务而滴水不漏,井井有条,为丈夫、为孩子掏尽心血。
在事业上,她也是强悍者。凭着自己力量,走进妇产科工作的全路程。她处事爽快、利落,跟上社会的步伐。她熟练进行妇产科各项手术,她单人扎管平均每例10分钟。她还勇于创新,80年省学术会议归来,她率先在科内首创腹膜外剖腹产术,在本地区也处于领先地位,致使社会上求医者接踵而来,颇获病人称誉。她也撰写论文多篇,开展县内学术讲座,并参加妇联、社联等社会活动。1974年她与我同时晋升为医师(全县三人)。80年后兼任妇产科行政领导工作,使科室工作成绩显著,历获省、地、县表彰和嘉奖。1981年参加国家统考,经省厅批准晋升为主治医师,是全省相同经历中的少数成功者之一。她任科室行政副主任期间,显示了她的行政工作能力,在全县同道和妇女工作者中颇获威望。她处人爽直、明快、热情,乐于助人、教人,工作上刻苦卖力,经得起高峰浪潮,经常日以继夜,走遍全县城乡,使众多的女同胞深受解除病痛之益,在人们心目中甚受尊敬。
与此同时,我亦与她一道参加统考,以“优”的成绩而顺利获升主治医师。全县15人应考,批准7人中,我俩同时双双获升,也引起社会的震动,对家庭、对她也确够欣慰。享受中级知识分子的社会优待,加之孩子们全部工作,并且正在上进的道路上,是家庭的极盛时期,使立委母全力投入工作,忙中有乐,心满意足。
劳累和过早苍老,使她幼年在农村就染有的胆石症和丝虫病累有发作,折磨了一生,并且为此接受了两次胆石症手术。虽然医疗条件较好,又有我亲自手术和依赖,恢复亦顺利,但毕竟遭苦甚多。1981年5月20日第二次手术作了胆总管十二指肠低位内引流术,后来证实这种术式治愈了胆石症。是时详查腹内脏器,未发现其他病损,尔后还担负了更为繁重的科室工作。直至83年12月才偶尔出现心绞痛和呕吐,似类似以往“胆石复发”?易止痛,亦未倒下来,一直坚持这个年终计划生育突击工作的重担。她废寝忘食、日以继夜,出力最多,为此,她在临终前还获得个人及其科室先进的嘉勉。到84年元月3日,在一周未正常进食和病痛情况下,还带病为病人刘爱莲、周满香作了剖腹产和女扎手术。这是她最后的手术,从此,她再也未能进手术室主刀了。次日终于卧床倒下,病情反复绵延了一个月,于大年除夕(2月1日),被迫住院。全家惶惶无措,勉强捱到84年2月7日,又转往芜湖地区医院,当晚病危,血压下降,剧痛无耐,翌晨手术,揭示了一个万万没有想到的绝症--晚期胃癌,肝胰腹腔广泛转移,并且是低分化型。作为主治医师的丈夫,我亲睹这一切,而且还要独自吞下,深深埋藏(怕惊动身旁的子女,以免乱阵),所受的打击和痛苦,可谓晴天霹雳。血压骤升几乎倒下,暗暗地泪流如泉。看她和孩子们,内心的酸痛无言以表,人世间哪再有如此场面令人煎熬。然而,总得支撑局面,以让病者和孩子们度过危机。霎时,茫茫无际,无法以对。一切于事无补、无效。对手术只能毫无要求,住院八天,在病情毫无好转的情况下,绝望归来。然对她本人,却始终未敢给予精神创痛,给她留下一丝求生之望的精神支柱而施展了瞒骗(实则是安慰)、伪造病理单,说是胃溃疡已作胃切除(实则病灶已不可能切,只作了胃肠吻合术)。为了尽量减少痛苦,给予保持连续硬膜外麻醉两周,然后适意吗啡等止痛,让她经常处于无痛而不昏睡的状态。有时候,她还给人一点微笑,给家人得以暂时假慰,但更多的是伤感贯穿全过程。好在孩子们逐渐被通晓病情之后,出于理智和对父母的保护,各自自制,自咽苦果,而未互相加压,避免了悲哀的连锁反应,使术后的53天安然糊过。她身为主治医师,又长期从事妇、外科临床工作,自然意识到病情严重,抱着前途未卜的熬煎,她倾吐由衷之言:“我累你们了,让你们承受痛苦。我固然舍不得我这个家,但人要死,也无法,真死了,也就瞑目不思了,你们如何过呀?尤其是你,不上不下,真难啊!”
芜湖、南陵住院期间,始终有院领导及特护小组(特护是按她本人意愿指派的)在旁守候。在芜期间,每日有专车往返送人送物送温暖,体现了她几十年辛劳为人民,人们给予了深情答谢。我和子女自然始终不离身旁,使她睁眼见亲人。悉心的治疗,细致的护理,忍痛的安慰,使她最大限度地减少了痛苦。这点优厚待遇,是一般常人所难以得到的,她本人也深深地感受此点。
84年2月15日返院,次日正值古历正月十五,按她安排,全家在病房补过小年。加上巧遇老大女友(这位作为这个家庭第一个新添的成员,带来了欢乐和安慰)生日,该晚举行了生日晚会,一家人和亲朋好友、身边工作人员,欢聚病房,气氛达到高潮,一消忧愁(返院日和这天,立委母病情似亦大有好转?虽仍滴水不入)。在老大主持下,特意就此时机,安排了拍照和录音,以留永久纪念。
由于医疗条件有利、有力(人体白蛋白、氨基酸、血浆、鲜血等),病情相当拖延和维持了一个时期(实则病情潜潜恶化),手术前后连续两月未进食,照片显示的面容和精神似难使人失望,也可谈心和睡眠。随后,居然也能进流质稀饭,侥幸的心理安慰,颇能缓冲“气氛”。老二为此已塌学一个月,又无“日期”可指待,作为父母,我们只得各抱心思,忍痛让他赴京上学。3月24日启程,让老大护送至宁换车,然而,走前晚病情又复加重,实致人无法悬决,然硬按计划行事了。临别时,妈妈亲了老二,并作了长谈,老二也私下作了话别录音(实则妈妈以后就无此可能了),一场实际上的生离死别,全家人蒙受了内心的巨痛。老二在京,度日如年,坐卧不宁,每日来信,可恨邮途无济,复又电话探知母亲病情,真是心挂两头,终于在第六天被迫召回。
3月29日晨,突然休克,病情加重(脱水、营养缺乏症,肝继续肿大,黄疸加深,全身搔痒),使生命终结日益迫近。奋力抢救后似有好转,低度的生命征兆在维持,但补液5000,仍无尿,出现浮肿,更为险兆。晚7时,我劝她安睡,她本人预感不详,说:“我不能睡,要睡就不得醒了。”这最后的话语果然验证了,随后就是48小时的昏迷,一直未能清醒过来。急用电话通告在京老二,于3月31日午后1时,特快车赶回,见妈妈无语,只有眼珠在随他转动,似在盯视他。此间血压、泌尿却恢复正常,然呼吸费力。晚9时30分,出乎预料地突然停止了呼吸,全家人均在旁送终。
苍天抽泣,大地呜咽,昏天黑地,一片迷惘,肝胆欲裂,肚肠寸断。人世几多愁,甚似东流水,时间长河里一瞬,竟成骨肉之间永诀!
立委母丢下工作重担在岗位上倒下,全县干群和同道深感痛惜和损失。一个全心倾注在这个家庭的人去了,一个慈爱的心停跳了,一个家庭主心角倒下了。全家悲痛欲绝,软瘫下来,深切的哀痛伤感,众多的同情之泪潸然滚滚而下,在一片嚎哭声中送别亲人,永远地别了。
三个月的病榻中接待了上千人的探望和慰问,成千人前来凭吊和守灵。1984年4月3日,一列长长的送葬队伍,冒雨在悲天恸地的哀泣声中送到城外后港桥上车。一场悲壮肃穆的送葬场面,在南陵也是绝无仅有的。人们悲痛她中年辞去,人们怀念她亲手为病人解除病痛,人们喜爱她明快、耿直的友好待人。南陵的人民和同志对立委母和我们一家种下了深情厚谊。
繁昌火葬场及南陵土葬,随车奔忙一天者多达百余人。繁昌的学友、故交和学生也赶往火葬场送别。兄妹侄儿侄女也都从家乡赶来告别亲人。
南陵,立委母的第二故乡,她在这里度过了廿七个春秋,把短暂的一生全部精华无保留地献给南陵人民,给千万个妇女同胞解除过病痛,她走遍了南陵城乡。她在南陵成长,由一个中专生到一位妇产科主治医师,主持南陵这一领域的业务领导工作。她在南陵归宿,她有一个自己满意的家庭,生育二子一女,把他们培养成人,为国家输送了人才。她如今安息于南陵南门城外母亲身旁,含笑仰视南陵人民为中华腾飞的前进步伐。她永远属于南陵人民,南陵人民也将永远缅怀她。
1984年6月15日
于南陵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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挽联:
鞠躬尽瘁解病人之痛苦
呕心沥血留欢乐于人间
唇齿相依情手足
你去我留痛断肠
在班上忙,在班下忙,忙了三十年
为爸爸苦,为儿女苦,苦了一辈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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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生记忆:老爸-风雨几春秋》
《朝华午拾:永远怀念亲爱的妈妈》
《朝华午拾:老哥-母亲的回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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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家福:Old Family Photos from 1958 to 1983
全家福:Old Family Photos from 1958 to 1983
1962年全家福
1964年全家福
1964年全家福(有外祖母)
70年代年全家福
1978年春全家福(立委兄弟考上文革后第一届大学)
80年代全家福
1983年春节全家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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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孩子,健康成长
1960年6月21日带老大留影
三个孩子,健康成长
立委后记:妈妈老家三河 (613 bytes)
Posted by: 立委
Date: April 01, 2007 09:56PM
我小时候跟父母去三河老家探亲两次,可难哪。千山万水似的,乘汽车,过长江轮渡,转火车,再乘小轮穿过巢湖到三河镇,然后还要步行5里路到村子里。最后那步行,觉得路永远没有尽头。妈妈跟我说,她当年上学就每天走这条路来回。
冬天坐小轮,完全无遮无挡地行驶大半天,湖面过堂风大,天寒地冻,那个冷冻彻骨,现在想起还打寒颤。那个年头冬天奇冷,经常零下7-8度,加上冷风,感觉零下几十度似的,完全没有取暖设施。
不过,到了老家过年就热闹了,舅舅姨姨全力款待,有各种美味:咸肉,咸鸭,猪舌条,猪耳朵。记得有一天早上有五香蛋,那个香,吃了还想吃,结果不能节制,一口气吃了8个。才7-8岁吧,真撑坏了。整整两天什么也不能吃,见食品就要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