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血的人(外二篇)

    文革期间,我家虽然贫困,但比邻里左右大多数人家都稍好点,也比我的大部分同学家好不少。他们大多家庭收入,在人均十元以下。而我家,人均达到十五元,在小城镇算是条件比较好的。更何况我父母亲是医生,有时康复病人为了感谢,送个鸡、送个鱼、送个蛋,一个月总有两三次,使我们的生活没有那么苦涩。那个年代猪肉七角三分一斤,但每人每月只配给二两肉,大家对动物食品有本能天然饥渴式的钟爱。

    大家都一样,普遍的穷,所以怨言也不是很多。虽然我青少年基本上没吃过苹果、桔子、香蕉等水果,穿着父母的旧衣,住的是大通道式的破旧小屋,但温饱尚能保证,没受过饿,自我感觉还挺好的。

    当年父母亲也卖过血,不过不是为了改善基本生存状况,主要是三个因素。

    一是病人大出血,一时找不到血源,血型一对上,父母就会毫不犹豫一边给病人输血,一边给病人准备动手术治疗。父亲是外科医生,母亲是妇产科医生,这种事每年都能碰到。二是购大部头专业医科书籍,那类书价格不菲,他们又好学,一房间书很多是靠卖血购买的。三是置购大件家用用品,一台五管半导体收音机八十多元,相当于他俩人一月工资。一块上海牌手表一百二十元,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也需一百多元。有钱还买不到,凭票供应。所以一旦弄到一张票,钱不够时,父亲也会去卖血。那几年每年父母都要卖血三到四次,一次300CC,价格30元。

     同时,我的舅舅、姨夫、小姨、表兄表姐,他们平常时生活就十分艰辛,只要当地发生旱涝天灾时,生活所迫,都会跨江来到我家,卖血挣钱维持家庭基本生活。

    父母人缘很好,朋友很多,从同行干部到市井贫民,不分等级,都有不少至交。

    我父母有四个朋友,应该属穷朋友。其中有两位基本上以卖血养家糊口为主,另两位也常常靠卖血来改善家里生活。

 

    何妈妈,师范毕业,是我家老朋友,认我的外婆为干妈,我们兄弟三人都叫她何妈妈。何妈妈原是我们家邻居,她是医院收费员,后来调到师范学校从事后勤管理工作。何妈妈老公叫王槐春,生于1917年5月5日,毕业黄埔军校17期,反右斗争时期抓入到安徽白马山监狱劳改,在监狱工厂工作时发生爆炸,不明不白离开了人世。大约死于1959年,享年42岁。何妈妈有二子一女三个孩子,虽她人非常能干,但她那点微薄工资要解决全家温饱捉襟见肘,饥饿始终笼罩着这一家人。更何况她家庭背景复杂,备受社会歧视。有病的老大初中毕业,就分到小集体企业工作。老二当年政审不过关,小学毕业不让上中学。小女儿因政策稍有点宽松,念完了高中,但心中留下永久阴影,用她的话说:“毁了我的自信,毁了我的人格。”我和他兄妹关系都很好,经常去他们家玩,何妈妈对我也好,经常煮胡萝卜给我吃,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给我留着,虽然我有时看不上眼,但我很是感激,倍感温暖。他们家的艰辛我有亲身感受,他们家贫困我也是有目亲见。有几年,忍辱负重的何妈妈,为了养活这一大家人,瞒着孩子,找我父母帮忙到医院去卖血。瘦弱的她,每次只能抽300CC血,虽然每次她都想多抽点,但被我父母阻止了。她的身体因营养不良,时常显得有点浮肿,本就不该卖血。但那几年如果不卖血,是很难维持全家最低生活的。在外面,她总是那么坚毅,那么顽强,那么乐观,大儿子找对象她都要全程掌控,但内心之苦,生活担子之重,外人很难知晓体会。她是个伟大的妈妈,是值得敬重的妈妈。

 

    徐叔叔,杀猪匠,从我记事起,他就是我家常客,他也认我的外婆为干妈。从农业户转非农业户,从杀猪匠到食品公司正式员工,他的生活逐步走上正轨。但我小时候,他家的贫穷完全超出我的想象。当年我父母常带我到位于小城城外他的家踏青游玩,一整天时间。他一家七口,两个老人,三个儿子,住在城郊农村。住房很小,十分陋漏,用泥竹搭的土墙,旧黄的稻草屋顶,到处漏水漏风,破烂不堪。风雨飘摇的小屋,又脏又乱又矮,看上去似乎随时可以倒塌。两位老人满脸风霜,背驼个小,手背根根经脉显露,其中一位眼睛全瞎,老人人很慈祥,但看着他们面目还是让我们小孩很是害怕,不敢靠近。小屋四周很美,一条小河沟从门前流过,河里鱼虾游弋,几棵荷叶在水中漂浮,岸边栽着一排排开着红粉色小花的树篱,但这自然美景盖不住这一家人的苦难,盖不住徐叔叔艰辛的生活。徐叔叔在公社定点杀猪,有点微薄工资,但养不活全家,更盖不起新房,他是村里最贫困户。为了活下去,徐叔叔夫妇二人,不时到县城卖血挣钱。房屋偏漏连夜雨,家里两位老人在烧饭时,不小心引起火灾,一把火把这小屋全烧了,除了人安全外,没一样东西留下,雪上加霜让这个家庭陷入绝境。卖血,持续的卖血,才保证全家度过那暗无天日的时光。我们家和徐叔叔家友谊几十年来从未间断,三年困难时期过后,有几年我父亲买猪仔买稻糠,放在徐叔叔家饲养,过年时徐叔叔偷偷把猪宰杀,一家分一半,不但改善徐叔叔家生活,也大大的改善我家生活。我父亲还把一部分猪肉和猪下水送给亲朋好友,有福同享,苦中求乐。文革期间,因外婆是地主婆,挂牌子上街示众,一生勤劳爱面子的外婆受不了,也是徐叔叔把她送到东门他亲戚处藏起来,后又亲自送她回江北老家三河古镇躲避无妄之灾。

 

    唐伯伯,无业者,在我上大学离开小城镇以前,基本上是卖血为生。唐伯伯和唐妈妈一家五口,一儿二女,唐伯伯没有正式工作,偶尔到河塘边捕点河虾挣点钱。唐妈妈看管一间厕所,每月十元钱收入。唐伯伯儿子比我小一岁,低我一届,两个女儿则更小。他们没有住房,在我们医院大院围墙边用木棍搭了一个类似帐篷的三角形住处,离我家不到五十米远。一贫如洗的他,一家五口就生活在这危房都算不上的单间里。我文革时看的最黄色最反动的小说《啼笑姻缘》就是从他儿子手上磨来的,所以对他家环境印象非常深刻。为了养活全家,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收入来源的唐伯伯夫妇两人几乎以卖血为生,每月他们都要卖血一次,十几年都是如此。我弟弟八十年代初曾以唐伯伯为原型写了一部短篇小说《卖血》,色调非常阴沉,文笔非常犀利,有鲁迅《祥林嫂》的韵味。我看到这篇小说,非常欣喜也非常担心。怕这篇以阴暗面为主线的小说为社会所不容,影响弟弟前程,阻止他继续写这类批判社会的小说。(可惜这篇小说已遗失)卖血也不是你想卖、你愿卖就可以卖的,你还必须有医院关系。唐伯伯一家住在医院旁,我父母对他们一家十分同情,所以总尽量无私地关照他们,确保他们家庭生计得以维持。他们对我父母都十分尊重和感激,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友情,来往比较频繁。唐妈妈见我父母工作忙,有时也顺带把我家脏衣服带到河边一起洗了。

 

    陈伯伯,豆腐制作师傳,付食品公司职员。陈伯伯也是一位每月都卖血的人,他每次都按最高标准500CC抽血出卖。他常笑着说:我一月抽二次血都没问题,喝一大碗糖开水就恢复原样了。他经常到我家,缠着我父亲,希望输血间隔时间能短点,多输一次血,被我父亲严辞拒绝。我父亲告诉他,一个月输一次血已经是高频率了,再短对身体会有很大伤害。但陈伯伯毫不在乎,似乎卖血是他最大乐趣,这点我始终不明白。他家虽穷,但比何妈妈、徐叔叔、唐伯伯这几家都要好点,可卖血的次数和总量他却都是超过他们的,有点要钱不要命的感觉。陈伯伯手艺很好,做的豆油皮、豆干、豆锅巴、豆腐都很好吃,我们兄弟三人非常喜欢吃。所以他常给我家送来这些豆制品,但我父亲一定会给足够的钱,不然坚决不收。虽然这些豆制品是他做的,但属于公家的,他也需花钱去买,父母亲对这些贫困朋友,十分同情,从不愿占他们的便宜,有时还常救济救济他们。陈伯伯虽常来我家,和我也很熟,但我对他家庭人口和实际生活状况不甚了解,印象最深就是他的乐观和对卖血的执着。只要医院有大手术,他就会敏感嗅到,到化验室打听病人血型,寻找机会主动卖血。有时我都会恍惚认为他是否有卖血爱好?我知道这不准确,贫困和生存才是他卖血最本质的原因。

 

    自从我离开小城,不久我全家也搬离小城,我再也没见过我父母这几位朋友。四十来年,一看别人输血情景,眼前就立即浮现这四家长辈的身影,虽逐渐模糊,但卖血二字铭刻于心,永生难忘。

 

附:

卉(注:何妈妈女儿):提到卖血,我想忘记,但是忘不了。那种痛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,痛到骨髓里了,无法清除。我妈卖血养活我们,我全身上下充满了血红色,是喝妈妈的血长大的,我是被血染成的一个皮囊。我喝妈妈的血,是谁造成的,是谁杀害了我爸?否则也不会如此贫穷。

红(注:我中学同学):老同学晚上好!文章写的真实感人,我也深有感触,记忆犹新。那个年代,生活条件普遍很差,像我们家就算是好的了,因为父母都是双职工。穷的居民很多,日子过的都很难,卖血的人很多。我在医院上班,就有很多医院职工也卖血。我到医院是在妇产科上班,你妈妈是妇产科主任,人很好,技术高,也是为工作累死的,挺遗憾的,没享到福!我妈也是在妇产科工作,累坏了,后来得了心脏病。这一辈老人吃了不少苦,我们现在比他们好多了。祝你平安健康快乐,全家幸福

立委:文中提到我写过《卖血》一文 记得那是我大学一年级时候写的,还是作为大学作文提交过,引起过不大不小的风波。当时我们与其中语文老师发生冲突,他就拿我的作文做文章,说这是揭露社会主义阴暗面的黑文章。细节忘了,总之是要政治上批判我。但毕竟不是极左时代,后来好像不了了之。我记得作文的批语写得很严厉,有点上纲上线。因为文革后不久,习惯性思维,对于所谓右派文字和黑暗思想,不少人是难以接受的,这位老师确实也是个可怜人。

 

外一篇:

    我的邻居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作者:卉

    我的邻居,那是一个六口之家,他父母都是医生,事业单位,不缺吃的,那个年代,日子算是温饱。二儿一女,加之外婆敦厚,能干,在我眼里,这真算是幸福之家,称得上美好。

   首先说说这邻居家主人,汉阳一江水的父亲,他是我们这个皖南县城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。他父亲五官周正,一表人才,长相清秀,很有古时秀才风韵。他爱读书肯钻研,天赋极强。腹外,胸外,骨科,眼科,五官科都涉略精通,自学成才。那个年代,年纪轻轻就是外科手术一把刀,在那片天下声誉日隆。那时候的外科医生非常吃香,所谓四个轮子一把刀,(开车得和开刀的)都是最吃香的行业,他们家生活让人好生羡慕。

   再说这家的主母,那也很了不得。她是我们县医院妇产科创建者,第一批分到县医院的医学生。他母亲中等身材微胖,留个短发,人很敦厚,面善人和,精明能干。在县医院妇产科技术是杠杠的,许多妇科疑难杂症都得她去解决。尤其是结扎手术,几分钟一台,从无差错,堪称奇迹。

 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,父母的所作所为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孩子,刚恢复高考的那个年代,他们的孩子都考上大学,可以说轰动了整个县城,成为小镇一时美谈。

  他的外婆面善心慈,待人和气,与人为善,有涵养,有见解,有主见,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者,我母亲当时家庭背景复杂,但老人家仍认她为干女儿,亲如一家,让我感动。

 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,那是由于营养不良贫困造成的,几次大难不死,活到今天,首先感谢我的邻居,两位平凡而伟大的医者。有病找他们家,没得吃找他们家,有困难找他们家,凡事都找他们家帮忙。青少年时期的我,有时真的感到他们父母就是我的父母,对我及我一家关心备至。有这样的邻居,我心里充满幸福,我们家遇到这样的好邻居,是我们家的福分。感恩上苍派来的神灵一直护佑着我们家全体人员。

   那个年代尤其是女性医生,家有孩子三个,还得工作,是十分辛苦的。上班时将三个孩子交给外婆照看,下班烧饭洗衣服。上有老下有小,医生少,病人多,几乎整个身心扑在工作岗位上,病人的痛就是她的痛。一点不夸张。她是我见过的真正一位任劳任怨,工作,家务都尽心尽职的好医生。

    一次随意对话,我妈妈问他妈,为什么总是洗头发,况且头发也剪的很短。汉阳一江水的妈妈说:“因为妇产科医生经常受到羊水血渍的喷发,有时候一身的血渍都溅到脸上和头发上,所以头发剪短,这样干净利落,每天洗头也方便。”为了工作,年轻的医生剪掉秀发,既不污染自己也不污染患者。这样一丁点的小事就能看得出工作是头等大事,一切从工作出发,工作大于自身美丽。

   还有一次他妈妈刚下手术台,回家和我妈交流,我在旁边,只见他妈捂着腹部,手里拿着一根香烟使劲的抽,我妈问她怎么了,她说胆囊有点痛,香烟能够麻痹一下疼痛,抽了好多了。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,赶紧吃点饭,晚上还得看她的病号。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,目的就是治好她的病人。

   我想她太劳累了,每天都要看病人,病人的事就是她整个工作重心。那种敬业精神也影响到我今后的工作,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。考虑别人太多,忽略了自己。她的病人接连不断,根本无暇顾及自己。自己的病情一再拖延,最后晚期胃癌。得知这一状况,我和我妈崩溃,怎么得了我的天呀,感觉世界末日到来,我记得我和我妈到病房看她时,她还说没事,你们回去吧!我和我妈哭丧着脸,看着病床上的他妈,心如刀绞,不知如何是好,崩溃到了极点。我回家的路上一直在问自己,怎么办?感觉世界末日就要到来,整个医院像要倒塌下来,眼前一片黑压压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不久潘医生撒手人寰,可以这么说她为了病人献出了年轻的生命,她一不为名二不为利,一心一意救治病患,几十年如一日,患者的笑容就是医生最大的幸福。

   她虽然走了,她的音容笑貌,她的医德永远留在我的心中。她丢下夫君和三个子女,可以想象的出刚刚工作的三个子女多么的悲伤,他们都还没成家,多么需要母亲的扶持爱护。失去母亲的痛是来自灵魂的痛,我也六神无主恍恍惚惚的度过了一段时间,愿逝者安息,生者坚强!

   最后我想说人们在保护他人之时,帮助他人之时,千万别忘了爱惜自己,过分的善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注:卉是汉阳一江水的邻居)

 

外二篇:

  苦命的外婆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作者:卉

 

     我的外婆和外公都是地主出生,在我记事时候我只知道有外婆,外公什么样一概不知,因为地主出生要夹着尾巴做人做事,我妈也不敢提及家庭出身问题。所以我对家庭背景和家庭历史状况了解甚少,因为家庭出身不好,不敢多讲多问。外婆一生没有孕育孩子,因此领养了两个孩子,一男一女都非常健康漂亮,外婆便培养他俩读书,舅舅高中毕业,我妈女子师范学校毕业,两个孩子各自成家,舅舅家三个女儿,我妈二儿一女。

      因为出身不好,就该低人一等,不敢乱说乱动,阶级斗争不断,舅舅下放农村改造,医疗条件差,舅母死于生产。我妈在农村小学当老师,爸爸在监牢中改造,排哑弹死于意外。姊弟两短暂的婚姻就此搁浅。苦命的外婆和外公带着女儿和儿子两家人过日子,吃了上顿没下顿,萝卜缨子稀饭像水一样,就着糠巴巴下咽,大便拉不下来,我妈帮我用手抠,活得猪狗不如。两家合计人口十人,坐下来一圆台人。尽管苦了点,但是两家人在外公外婆的主持下还是有板有眼的生活着。

     反右斗争的到来,吃不饱也要说吃的好,粮食亩产都要超千斤,不能说没达到。反正要浮夸,不能契合实际讲出,否则上纲上线,扣帽子挨批斗。我妈就说了吃不饱打成右派分子,这顶右派分子帽子压得人喘不过气,使人痉挛抽搐。我寄人篱下的活着,没有一点像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感觉。没有朝气,精神不振,因为我妈经常受批斗。

     幼小的我懵了,也不知怎么回事,妈妈的不快导致我每天心中压抑,沉闷。发育不良,身体瘦弱经常生病。外婆用一些土法治疗我的疾病,比如说:发烧了,头上放冷毛巾敷,脚底用冷水洗。有时候用一个搪瓷勺子粘点油刮沙,土法几次一折腾,病也好了。

    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,怎么一到放寒暑假,就要叫我妈妈劳动改造,写检查,要我妈彻底和历史反革命丈夫划清界限.我妈说:丈夫已经死了还算没有划清界限吗?还好那个疯狂的时代很快就过去了,现在想想我都毛骨悚然。我真的很庆幸现在不提家庭成分了,压在我心灵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。并能昂起头来说我妈是老师,我爸黄埔军校毕业,也是老师。

      不幸的事接踵而来,我妈妈不断受到运动的冲击,身体每况愈下人消瘦,精神彻底崩溃,再加上营养匮乏,六十岁得胃癌撒手人寰。妈妈已经耗尽全部心血,迫不及待的提前到另外一个世界,走在我的外婆前面,她真的不按常规出牌先走一步了。我的外婆哭天哭地不久眼睛真的哭瞎了,也看不清人了,又没想到去医院看医生,就这样模模糊糊的看世界,模模糊糊的摸着墙壁行走过日子。可想而知,白发人送黑发人,那痛苦滋味非当事人难以体会,外婆整天以泪洗面,哪有眼睛不瞎的道理。

      在这漫长痛苦的日子里,我的外婆苦苦等待外孙们的长大,那种干巴巴的等待真的愁杀人。等我们长大有能力挣钱时候,能吃上白米饭加红烧肉时,外婆这盏明灯油渐渐耗尽,自然熄灭。

    尽管活得那么痛苦,那么的悲惨,死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安详。谢幕时将美丽善良的面容留给了我,外婆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,愿地球那边的亲人们永远安息吧!

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注:卉是汉阳一江水的邻居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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